[翻譯]援救公主(1-2)

a9s9d9f · 发表于 2017-1-22 12:03:08

本贴全文约 18538 字

譯者：shamu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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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援救公主(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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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标题：Rescueing a Princess
作者：比尔·哈特 Bill Hart

托曼蒂亚王国又迎来了与往常似乎并无不同的一天。近来几乎已经没有什么能够破坏王国那根深蒂固的安宁局面。平稳的形势让王国的两位最高统治者——国王康纳尔和王后伊兰娜非常惬意。今天依然宁静安详如常，丝毫也没有打破整个国家和平气氛的迹象。

不过，康纳尔王每个月都会有种莫名其妙的焦虑感，正如他现在按照习惯正坐在民众面前接见他们一样。这时，忽然有一名信使——这个地区最优秀的传信者，闯入了人群中，要向国王汇报。

“尊敬的陛下。”他走近国王，呼吸急促。

“啊，阿隆德。”国王答道，“你最好带给我的这个消息很重要，因为你知道的，本王并不喜欢在与民众会面时被人打扰。”

“至关重要，陛下。”阿隆德答道，“这是最紧要的消息，是关于您的女儿的，尊敬的陛下。”

康纳尔叹了口气。他的女儿最近总是会搞出些麻烦事来。“本王真心怀疑，关于本王的女儿——瑞娜公主能有什么大新闻，让你甚至来不及等到本王与民众的会谈结束？阿隆德，请在几个小时后回到这里，然后我们再讨论她又搞出了什么新事端。”

“但是陛下，这个消息与瑞娜公主无关。”阿隆德支支吾吾，像是不知道该如何接茬，“这是关于......您的另一个女儿——迪娜公主殿下的。”

人群忽然一片寂静。任何人都知道：已经好些年没有人在国王面前提起过失踪的公主的名字了。

“ 迪娜！”康纳尔惊呼一声，现在他相信，此前无法解释的焦虑感恐怕是迪娜公主回家的预兆。“你为什么不早说？本王的女儿终于毫发无损地回来了，是不是这样？”

“她——目前——尚未回国，陛下。”阿隆德小心翼翼地组织措辞，“但是，今天早上，骑士公会中主管失踪公主的部门收到了一封匿名信，信中说明了您的女儿目前被囚禁的确切地址，以及劫持犯的详细信息。”

“哎呀，真见鬼！我们显然必须立即派人从劫持犯那里把她救出来，她已经失踪太久了。”康纳尔叫喊着，“阿隆德，回去告诉骑士公会，让他们准备一支优秀的队伍，规模越大越好。只要能救出本王的女儿，钱不是问题！”

“如您所愿，陛下。”阿隆德匆匆离开，去将国王的意志和决定通知给骑士公会。

“这真令人难以置信。“康纳尔向簇拥着他的人群满怀期待地宣布，“在痛苦的十四年后，本王的爱女终于被找到了，她很快就会回来。”国王坐下来，像柴郡猫一样咧嘴笑着。“想象一下，当本王告诉王后‘小女儿回来了’的好消息时，她会多么幸福！本王的其他子女——瑞娜公主和安达尔王子也一样，当本王将他们的妹妹回国的消息告诉他们的时候，也一定会非常兴奋！”

“尊敬的陛下。”有人在人群中高声喊道，“您应该马上去把这个最美好的消息告知王后，我们可以把这次会面推迟几天。”

人群中响起了一片赞同的声音。

“谢谢你们，我的子民们。”康纳尔答道，“明天上午我们将再度见面，希望届时我们会有关于救援队的消息。”

-  =  -

正如国王预料的那样，在知道她最年幼的孩子有可能重返家园的消息后，埃琳娜王后十分欣慰：“我仍然觉得难以置信，过了14年后，迪娜终于要回家了。”她的眼睛流下了喜悦的泪水，“我几乎放弃了再次见到她的希望。”

“我也一样，亲爱的。”康纳尔答道，“但是你要知道，她不再是那个失踪的小女孩了，已经过去了14年，她已经是个青春少女了。”

“是真的吗，爸爸？”瑞娜公主打断了对话，“我妹妹真的要回家了吗？

“是的，瑞娜，是真的。”国王回答说，“很快，你的妹妹就会回来和我们团聚，就像她本就应该的那样。”

“这的确是最美好的消息，爸爸。”瑞娜回应，“但现在，如果您允许的话，我想您和母亲可能会愿意花一些时间在一起独自庆祝。您不介意的话，请让我离开，去找我哥哥，我可以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你真细心，瑞娜。”她的母亲答道。

“谢谢你，亲爱的。”她的父母异口同声地说。

-  =  -

瑞娜公主愤怒地冲进宫廷巫师拉纳克的房间。“你不是说过她永远不会回来吗！”她怒气冲冲地向巫师嚷着。

“我可从没说过这个，公主殿下。”巫师平静地回答。自从他解除了对整个王国施加的健忘咒后，他就一直等待着瑞娜的来访。就在两个小时前，全国还没有人记得迪娜公主是谁，甚至连最微末的念头都未曾有过。但现在，拉纳克的脸上浮起一个狡黠的笑容，说道：“我的原话是‘她不会回来，除非时机成熟’。现在，我们的计划终于快实现了，时机也差不多快到了。”

“那么，一切都妥当了？”瑞娜问。

“当然，我的公主殿下，一切都按照计划进行，如果我的老朋友、老伙伴——女巫色勒莎确实像她保证的那样，完成了她那通常缓慢，但一般足够有效的工作，那么你的妹妹就不会是一个令人关注的问题，也不会对我们造成任何麻烦。事实上，我相信你的妹妹会是一颗非常有用的棋子，可以帮助我们赢得盟友。但你确定你的父母和哥哥不知道我们的计划？

“我的父母毫无疑心。至于我的哥哥，你知道的，他对你介绍给他的那个叫哈克娜的小荡妇是如此痴迷，简直是一门心思想法子取悦她。他把所有时光都耗费在那个婊子的床上了，我倒是很惊讶为什么她现在还没有怀孕。”瑞娜扮了个鬼脸，突然有了个新的念头：“你不会觉得我哥哥的‘种子’有什么问题吧？是吧，拉纳克？”

“当然不是，我的公主殿下。你的兄弟绝对没有什么问题。只是由于某些很简单的因素阻碍了哈克娜，让她成不了一个贤妻良母，至少到目前为止是这样。”拉纳克露出一个恶魔般的笑容答道，“虽然你不喜欢她，但你必须承认，哈克娜真的是一个充满激情，极其性感的年轻娼妇，让她去占有你的哥哥，好让他不干涉我们的事务，实在非常轻松。我的公主，有时候连我都希望能和这个肉感无比的火辣尤物睡上一觉。”

“哼！” 瑞娜傲慢地喝道：“哪怕你只把一只手放在她身上，我哥哥都一定会杀了你。”

“关于这一点我相当肯定，我的公主。”拉纳克毫不在意地回答，“对一个男人施加爱情法术时，经常会像你哥哥那样产生特殊的副作用。”

“但是拉纳克，请对我表态说你可以弄点什么手段去对付她。要是这个婊子成了托曼蒂亚王国的下一任王后，我可是会非常不高兴。”

“没有必要担心这个，公主殿下。”拉纳克答道，“人们都知道她是什么货色，他们永远不会接受让她当王后。我相信：哪怕是热恋到昏了头的安达尔王子也会意识到这一点的。我估计她最多也就当个王室的妃子。毫无疑问，这是她在宫廷里最适合的位置，人民可以接受，也不会妨碍她和王子之间的那点情趣。当时过境迁，万事俱备时，她或许还会养个王室杂种出来呢。”

整个大厅里都回荡着拉纳克和瑞娜的笑声。

-  =  -

出于国王迅速派出救援的殷切希望，骑士公会举行了一个紧急会议，一直开到深夜。会上主要是讨论选派谁去承担救援公主的任务。到第二天清晨，大家终于达成一致，派出一支由五名骑士组成的救援队。根据先知的预言，要想获得成功，只能派出五名骑士，不能多，也不能少。

国王和王后被告知，五名被选定的骑士将从老巫婆色勒莎的魔掌中将公主解救出来。公会选派了罗尼克当这支队伍的领导。此次任命领队，并不像大多数人认为的那样应该基于优秀的领导能力。相反，这主要是因为罗尼克非常幸运。他在过去的战斗中曾经无数次面对各路巫婆神汉，即使看起来生机再渺茫，不知为何最后他总是能活下来。此外，罗尼克以前曾与其他四个被选上的骑士一起执行过任务。这两个因素凸显出了他的价值，公会热忱地希望他最终能成功完成使命。

队伍的二把手是特雷卡尔，绰号“巨人”。他很早就加入公会，也是少数能活到今天的老成员之一。而且他在公主被绑架前几年前曾经遇见过她。大家希望，即使经过了十来年，他也能认出公主来。凭借他丰富的经验，还有那将近7.5英尺的身高，他成了每个公会成员所尊重的人物。

马尔帕和欧特纳，这对双胞胎也被挑选进队伍中来。虽然是一母同胞，但他们完全不一样。即使一个盲人也可以很容易地把两兄弟分别开来。马尔帕至少六英寸高，超过七十磅重，他的哥哥比他早两分钟出生。尽管由于他的身材问题，一些公会成员反对马尔帕加入。但欧特纳却明白：只有和马尔帕在一起，他才能获得更大的胜利。尽管整个王国都弥漫着一条谣言，说马尔帕实际上喜欢的是男人。然而，不管这是不是真的，对使命都不重要。因为在整个王国没有一个活人敢于面对马尔帕的愤怒，冒险去问他这谣言到底是不是真的。

列入榜单的最后一位是小个子德拉尔。虽然他是这个公会里最矮小的成员，却拥有一项独特且宝贵的技能，对完成任务非常有用。公会里的朋友送给他一个外号叫“苍蝇”，哪怕不借助任何已知的工具或设备，翻越一切墙壁对他都不是难事。

他们已经知道：他们就是被选中的，去拯救公主的五名成员。他们也知道：他们五人忠实于使命，现在已经作好了出发的一切准备。

伴随着国王、王后和王国所有人民的祝福和祈祷，在第二天早晨，五名骑士动身了，去完成拯救他们的公主的重大任务。

-  =  -

从陆路前往公主被囚禁的城堡，是一段无聊和平静的漫长旅程。经过好些天的疲惫之旅后，救援队的视线里终于出现了一座城堡，老巫婆色勒莎把公主就监禁在那里。在发现了这座令人印象深刻的建筑物后，救援队搭起帐篷，建起夜间宿营地。他们打算第二天清晨就发动突袭，救出公主，然后回家。

夜深人静之际，救援队已经调查了这僻远的城堡的周边环境。仅仅几次侦察的结论就足以让他们心花怒放。五个队员现在都深信不疑：就算有女巫色勒莎这个威胁，这依然是一个比较寻常的救援任务。

此时此刻，罗尼克决定按照公会的硬性规章，给他的队友们做一次“战斗时切忌过度自信”的警告性演讲。假如公会以前未曾强制规定过这一点的话，他可能根本就不会这么做。毕竟，他曾经与这些伙伴们一起合作过许久。他非常明白每个队友都能完成他期望的任务。同样地，他一直不负众望，这一点队友们也完全清楚。

-  =  -

一阵温和的晨风吹过田野，朝阳从地平线上逐渐现形。罗尼克微微一笑，他明白天时地利都在他这一方。太阳将在他们接近城堡时在他们身后升起，使得城堡内所有的守卫者都难以发现他们。黎明的微风也是有益的，他们的营地位于城堡的下风方向，哪怕经过几天疲惫的旅行，城堡内任何人还是几乎不可能察觉他们的丝毫气味。

但是，他们的声音可能会被人听见。城堡里的人很有可能会察觉他们接近时的动静。因此他们决定：一旦他们出发，就不再交谈，因为这没有必要。这五个骑士都是隐蔽接敌的行家。此外，罗尼克还考虑到：这时候，城堡里的大多数人恐怕还在酣眠，而那些守了一整夜的守卫们很可能也昏昏欲睡了。

“行动时间到了。”罗尼克抱着平静的决心告诉手下，“出发吧。”

五人悄悄地向城堡的墙壁潜行。正如他们所预料的那样，在城垛上巡逻的守卫们没有一个人发现他们。很明显地，城堡内没有人料到会有麻烦临身。几乎没费什么功夫，五个骑士就站在城墙的底部前了。

“德拉尔。”罗尼克低声说，“该做什么，你懂的。”

“是的，头儿。” 他也低声回答。

既不用绳索，也不用岩钉，这些对德拉尔来说都是无用的累赘。他轻松地越过了城堡的外墙。尽管听过他飞一般灵活的传言，但马尔帕和欧特纳看到他在城墙上攀缘直上时，还是非常惊讶。如果他们能看见他是如何沿着内墙下到地面的话，恐怕就没有谁会怀疑“苍蝇”真的会飞的蜚语流言了。

城堡的守卫还没来得及觉察有什么异常时，德拉尔已经为他的队友们打开了大门，救援小队已经牢牢地立足于城墙之内。

在接下来的战斗中，五个骑士与城堡的守卫们展开了激烈的战斗，拳拳到肉，白刃相交。这些守卫们虽然外形怪异，但个个都坚守不退。

没过多久，特雷卡尔、马尔帕和欧特纳就组成了一个犀利的攻击阵型，有条不紊地切入了守卫们的防线，一路斩杀，沿途留下了无数的尸体。罗尼克和德拉尔不差分毫，紧随其后，也一样向前冲杀。

这五名骑士都是训练有素的战士。在托曼蒂亚王国服役时，他们都是军中的佼佼者。面前的这些敌人是如此轻易地被打倒，让他们每个人都信心十足，觉得胜利很快就将属于他们。

然而，所有人都忘记了“切忌过分自信”的警告，直到过了一会之后……

突然间，女巫闯入了战场。

罗尼克与他的队友们分开了，没有发现女巫。女巫猛地一挥手。

忽然，毫无征兆地，特雷卡尔痛苦地惨叫起来。

他的手无法握住剑了，剑从手中轻轻滑落到地上。然后，他的身体开始抽搐变形，他的惨呼也愈发高亢。他的个子一直比其他人高，但现在，他的身体开始生长，变得更高。他的身高一寸一寸地增加着，但他的躯干和双腿却延展开去，变得越来越细。

罗尼克和德拉尔的脸部肌肉都因为同情和痛苦而抽搐，因为他们听见了特雷卡尔的脚骨迅速扭曲破碎发出的声音。他们震惊地发现特雷卡尔的脚趾正扩展成一道道长丝，开始钻入地面，深深插入潮湿的土壤中。

两个人都看见了，特雷卡尔已经变形的双脚往土地中越插越深。插入一停止，他的腿就开始融合，变成坚实的木质树干。他的双臂继续延长，一直升过头顶。特雷卡尔痛苦地呻吟着，他的双臂被伸展张开，他的十指也一样延伸变长。

然后，非常突然地，一切都安静下来了。

罗尼克默默凝视着现在耸立在庭院内的高大棕榈树，心怀畏惧。若非他亲眼所见，亲耳所闻这令人恐惧的变形术，就一定不会相信，现在这棵静静地遮蔽着池塘的雄伟的棕榈树，短短一阵子前还是特雷卡尔这个大活人。

棕榈树下的池塘里，蛙鸣声瞬间打破了寂静。

罗尼克马上扫视整个庭院，来寻找他的队友。他看见德拉尔茫然地在池塘边打转，像是神志恍惚了一样，但是他没有发现马尔帕和欧特纳的踪影。

池塘里的青蛙又开始聒噪。罗尼克下意识地惊觉，他失踪的队友一定在那里，在特雷卡尔变成的棕榈树的阴影下，在那个新形成的池塘里，一会游泳，一会爬到睡莲叶片上休息。马尔帕和欧特纳一定变成了他听到的，正在鸣叫的青蛙。

女巫发现了正在池塘边徘徊的德拉尔。看见他正无助地独自站在庭院里，即将成为法术的下一个目标时，女巫露出了奸笑。

“哈，这不是小苍蝇么，小家伙？”色勒莎轻蔑地咯咯笑着表示，“我很快就会解决掉你的，苍蝇。然后我会找到你那躲起来的队长。我保证会非常、非常用心地处理掉他。”

像是被她的声音从魔咒中惊醒一样，德拉尔抬起头看着她。觉察出他脸上明显露出的恐惧神色，瞧着他那无可奈何地盯着自己的眼神，女巫非常得意地笑着。“没有必要害怕。”色勒莎乐于享受她的猎物的恐惧感。“你的转变会很快完成的。虽然也有可能办不到，但我凭着良心，会尽量保证你的变形完全没有痛苦。”女巫笑得更开心了。

但是，“在战斗中过度自信”从来不只是凡人失败的原因。过度自信的恶果是不管它的主人是谁的。

这一次，女巫误解了德拉尔恐惧的原因。她此前已经无数次在对手眼中看到惊惧的神色，因此，她自然地认为他的恐惧是出于对她的敬畏。她的自满源于她几个世纪的漫长寿命。她没弄明白，甚至想都没想过还有其他任何理由能导致这种恐惧。

毫无疑问，德拉尔非常害怕。事实上，他像块石头一样动弹不得。但是，这并不是因为他害怕会被巫婆的法术变成什么。相反，他是担心他可能会一不小心连累他的伙伴兼队长，因为他看见罗尼克已经蹑手蹑脚地绕到了女巫的身后。只要任务最终能成功，那随便女巫想对他做什么都没关系。他的三个同伴已经成为巫术的受害者，如果他不得不成为第四个的话，只要他的牺牲能够换来公主的成功救出，那也值得了。

德拉尔完全成功了。

毫无戒心的女巫向着德拉尔轻轻地摆了摆手，此时罗尼克猛然迈步向前，利剑一挥。

咔嚓！

女巫那被砍断的头颅落到地面后，又滚动了一小段路。当它停下来后，罗尼克向女巫那已经毫无生气的，凝固着惊恐神情的脸庞望去。还没等他看个明白，女巫的头颅和无头的尸体已先后化成了两团紫色的烟雾，迅速被风吹散。

整座庭院突然再一次安静下来了，现在只有青蛙还在睡莲上呱呱叫着，还有一只小小的苍蝇，不断地在罗尼克头上盘旋，发出恼人的嗡嗡声。

他对着苍蝇徒劳地挥了几下剑。然后他才忽然醒悟：在这个城堡的庭院里，现在还存活着的生物只有他、这只可恶的苍蝇，还有两只青蛙和一棵棕榈树而已。当女巫死去时，他已经发现又有一个队友失踪了。既然他已经明白特雷卡尔、马尔帕和欧特纳现在在哪里，变成了什么，自然马上就能推断出来，失踪的德拉尔现在肯定变成了他头顶上方那只烦人的小虫子。

正如他们此前一直十分坚信的那样，救援队赢得了最后的战斗。但胜利的代价太过于昂贵。他的伙伴们可能永远不会再变回人类了，因此阵亡率算是百分之八十。这真的称得上胜利吗？即使这些人只是被魔法变形，实际上并没死，但罗尼克还是很难相信他的上司会觉得这是场胜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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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罗尼克才想到，还有一场救援尚未完成。

罗尼克现在独自努力地搜索起城堡的各房间和楼层。这是一个对他一个人而言非常枯燥，但又必须完成的工作，否则就对不起那些牺牲的战友们了。在搜索到最后一层，还剩下两扇门扉时，罗尼克终于找到了她。

他向房间里看去，看见了一个年轻女子赤裸地坐在镜子前面，正平静地梳理着她长长的美丽金发。他明白了，毫无疑问，这就是等待着他们救援的对象。

几分钟过去了，罗尼克却还一直盯着公主那完美无缺的裸体。她的乳房坚实而丰满。罗尼克发现自己无法把头转过去，舌头也僵住了，忘记了说话，所以他只好保持沉默，继续欣赏着她的一举一动。

最后，公主通过镜子，发现罗尼克正在窥视她。在那一刻，罗尼克才醒悟过来，对自己的行为感到惭愧之余，也等着公主先脸红，然后爆发出一阵尖锐的叫喊。一个赤裸着身子的公主，要是突然发现有一个陌生人正站在闺房外窥探，这简直是太正常不过的反应了。但令人惊讶的是，她却没有这样做。

相反，她慢慢从梳妆台前站起身来，缓步向罗尼克走来。罗尼克的目光在她的双眸和那挺拔的双峰之间游移不定。她站在他的面前，直视他的眼睛，突然吐出了一句让他难以忘记的言语：“你TMD到底是谁？”

罗尼克羞愧极了。他以前从来没有被任何女人——当然，更没有被任何公主——这样对待过。当他发现自己能开口讲话时，只能回答：“我叫罗尼克，公主。”

“你到这里来干什么？”

“我吗......啊，我和我的伙伴们都是......嗯，来救你的，公主。”尴尬的骑士答道。

年轻的女人摇了摇头，然后微微一笑。“你们来的真TMD及时。”

“我们已经尽可能快地到达这里了，公主。” 罗尼克的答复饱含着道歉。

“你能不这么说吗？”

“怎么了，公主？”

“你把我叫作公主。”她明显很恼火。“但我不是公主，我是个王子。”

罗尼克又仔细看了看这丰韵的少女。“我真得难以苟同你的看法，王……啊，不，小姐。毕竟，你现在就站在这里，在我面前赤裸着身体。”他答着话，首先扫视一遍她的乳房，然后视线又稍微往下了一些，“殿下，我不但可以清楚地看到你明显的女性体征，而且很显然地，你并没有那个非常重要的，能让一个人被称为王子——或者被称为男人的东西。”罗尼克脸一红，赶紧想了个办法来改变话题。“但我想，出于准确起见，让我来检查一下任务书里是怎么表述的。”

罗尼克迅速把手伸进外套口袋，掏出一本破旧的黑色小书。快速翻了几页后，他停在书中一页，开始阅读起来。

他瞧了瞧公主。任务书里写着她的年龄是十九岁，罗尼克觉得站在他身旁的少女就是这个年纪，最多误差一年时间。

“瞧，上面说你在十四年前的夏天被绑架了。”他开始询问起来，“嗯，这倒是解释了为什么你刚才似乎有点粗暴。你的父亲是托曼蒂亚王国的康纳尔王，母亲是伊兰娜王后，听起来没错吧？”

“是的。” 少女宽慰地叹息一声，“正确无误。”

罗尼克也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任务书上面还写着，你是托曼蒂亚王国的迪娜公主。你被未知人士在距今14年前绑架，绑架者从未要求过任何赎金，而且完全没留下任何行踪的痕迹。直到好几天前，我的公会导师才收到了一条相关的匿名消息。”罗尼克迅速瞥了一眼女孩的裸体，又说：“除非你能给出一些相反的证据，小姐。否则我不得不根据刚才的目视得出结论：你的身份已被确认，就是我的任务书中所描述的公主殿下。我敢肯定，国王和王后陛下看到他们失踪的女儿最后安全回家时，一定会非常高兴。”

“但我的名字不叫迪娜，而是迪兰。”她几乎快哭出声了，“真难以相信，十四年了，竟然还没有人在我的学院档案中修正这个错误。”

“什么错误，公主殿下？”

“好吧，实际上这不算是一个真正的错误，我想你可以称之为一个笑话。14年前，我最好的朋友哈克尼改写了学院里那些本应十分安全的档案。他本应该在学院开学第一天之前，对我们两人的永久档案进行一些调整。我俩原先的计划是把我们修改成荣誉学生，好让我们可以享用他们的特权。我在学院开学时没有看到哈克尼，我觉得他已经得手了，成了一个荣誉学生。但是当我到学院时，我发现自己被正式登记为一个名为迪娜的女孩，我的日程表里排满了女孩的课程。学院的人说他们在第二天早上会纠正错误，但是那天晚上，当我回家的时候，我就被绑架了。”

罗尼克觉得，对一个当时只有5岁的女孩而言，这件事的来龙去脉简直太奇怪了。但他还是面向公主说：“公主殿下，不幸的是，我现在没办法去查询任何学校的档案。所以，除非你能提出一些更具体的，实打实的证据，否则，我只能相信我的视力。当我们回到托曼蒂亚后，我也许能有一些时间来对这件事进行进一步的调查。”

“女巫不能作证吗？”迪娜问。

“公主殿下，恐怕女巫既不是一个可靠的，也不是一个有效的证人。”

“为什么不呢？她是把我变成女孩的人。她答应过我许多次，如果我能恢复自由，她就会把我变回男孩。罗尼克，你不是救出了我吗？”

“是的，公主，我的确救出了你。但是为了救你，我已经砍掉了女巫的脑袋，我相信她已经死透了。她对你作出的任何承诺都兑现不成了。”

“天啊！”年轻的女子喊道。

-  =  -

罗尼克在池塘边的棕榈下等待公主。这棵树曾经是他的伙伴特雷卡尔。他不知道变成苍蝇的德拉尔飞到哪里去了，看着马尔帕和欧特纳变成的那两只青蛙在水里自由自在地游泳，难过地沉默着。

“我真的很抱歉，我的伙伴们，但我没有办法把你们变回人形。”罗尼克悲伤地说，“我相信最好的方案是让你们四个人一起住在这里。呆在这里，你们都应该是安全的。在我把公主带还给她的父母后，我会找到托曼蒂亚全国最好的巫师，希望有一个人能消除这些邪恶的变形，让你们再次恢复原状。”

“你不觉得我们该出发了吗？”年轻的女孩问。她现在穿着一件低胸的粉红色礼服，更加凸显出女性的妩媚。她轻盈地从楼梯上走下来，像是脚不点地一样。“我没找到任何适合骑马的衣服，但我能够把这件旧衣服改成一条长裤，希望这能行得通。”

正如他第一次找到她时一样，罗尼克顷刻之间被这金发的美人下楼时的身姿所倾倒。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她走下楼梯。“应该可以。”他附和了一句，然后不加思索地补充说：“你真的太漂亮了，我的公主。”

她脸红得像根红萝卜，然后叹了口气，说：“哦，罗尼克，请不要叫我公主。关于这个称呼，我知道我们已经折腾过一次了，但如果你真的一定要把我当成女人对待，那么……为什么不叫我迪娜？别人用这个名字称呼我很久了，有时我自己都会认为它才是我的真名。”

“但这太不妥了，公主殿下。”

“你要我下一道旨意吗？”

“嗯，呃，啊，不用了，公主……呃……啊，迪娜。”罗尼克吞吞吐吐地说。

“这些就是你的队友吗，罗尼克？这两只青蛙和这棵大棕榈树？”她好奇地问。

“是的，殿下，共有4个人和我一起来这里从女巫魔掌里解救你。这就是其中的3个。”

突然，罗尼克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时，公主猛然挥掌向一只苍蝇打去，这苍蝇正绕着她丰满的乳房上下翻飞，嗡嗡作响。

“讨厌的苍蝇！”她骂道。

罗尼克情不自禁地笑了。德拉尔一直是一个痴迷于女性胸部的人，他自己经常开玩笑说：他最后一定会死在一群体态丰满的荡妇怀里。

但是突然有个奇怪的声音响起，听起来像在吃东西，一下子把罗尼克的思维拉回了现实。他震惊地发现：迪娜的那一掌带起的风把苍蝇弄得晕头转向，它还没来得及恢复正常时，一只青蛙迅速伸出了舌头，粘住了它，一口把它吞了下去。

“你的第四个伙伴发生了什么事？”她天真地问。

罗尼克看看她，然后又看看池塘里的青蛙，弄不清楚是哪一只吃掉了他的同伴。“他嘛……啊，呃，不知道变成了什么。”他最后这样说。

“这太糟糕了。”

“是的。”罗尼克再次望向青蛙。“你认为他们没问题吗，迪娜？我可不认为一棵树会是他们的好伙伴。他们可能要在这里呆上好几个星期才能等到我带人前来救援。我不知道他俩会做些什么来打发时间。”

罗尼克看着迪娜轻轻地拿起一只青蛙，然后又拿起另一只。迪娜非常仔细地检查了它们。她一向引以为豪的一点，就是她基本学会了色勒莎教给她的各种知识，特别是两栖生物学。当她把两只青蛙放回睡莲的叶片上时，迪娜笑着告诉罗尼克：“我可不担心他俩如何打发时间。事实上，就算他们一时还弄不清该做些什么，也不奇怪。”

罗尼克感到很困惑。“但是这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了，他们又这么小，恐怕会很无聊。”他叹了口气。

“现在是只有两个。”迪娜回答。“但是，在这种情况下，两只也足够了。怎么说呢，我怀疑他们会很快就会相互觉得无聊。不过我想，可能用不了多久，其中一只就要迎来生命中的大喜事。当你回来时，如果发现这个池塘里住满了青蛙，可不要太惊奇。”

罗尼克没完全明白迪娜说的话是什么意思。除了听懂了他那被变形的伙伴能够活到他回来救援时这一点外，其他的话完全把他弄糊涂了。

但是，是时候出发了。

他和迪娜都骑上了马。罗尼克最后一次看了看那两只懒洋洋地趴在睡莲上的青蛙，只能无奈地摇摇头，然后便离开了城堡，与公主一起踏上返乡的路途。

来时有5个人，回程时只有2个了。但返回托曼蒂亚的旅程仍然漫长。迪娜不习惯骑在马背上，而且她的衣着也不适合骑马，因此路途显得更加遥远。为了找到办法来消磨时间，而不是继续这样一路沉默下去，罗尼克终于决定和他的新旅伴聊聊天。

他首先想要问的就是：“你怎么会变成女性的？”

“啊，尽管你之前非常怀疑，还说了那些话，但你终究还是相信我了。”迪娜给了他一个充满暖意的微笑。

“也许是这样，也许未必。但自从我昨天看到那些事情后，我就没法肯定之前的想法和信念了。毕竟我无奈地看着女巫把特雷卡尔变成了一棵棕榈树，把马尔帕和欧特纳变成了青蛙，把德拉尔变成了……呃，随便什么吧，反正现在不重要了。因此我觉得你原先可能真的是一个王子，但由于未知的原因，被女巫变成了一个公主。这也不是难以想象的。但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罗尼克。”

“我们也要走一段漫长的旅程。”骑士回答，“一个长长的故事最能够打发时间，好让这次旅行显得更短一些。”

“我想，就从这里说起吧。”迪娜开口了， “大概是十三年，或者十四年前，一天晚上，我被绑架了。当时我十一岁，正走在从学校回家的路上，那也是我此前一生中最尴尬的一天。”

“对不起。”罗尼克插话说，“你当时已经十一岁了？这怎么可能？我的任务书里写明了你现在的年龄是十九岁。你看起来也不比我更大些，这意味着你在被绑架的那个夜晚恐怕也就六岁。”

迪娜惊讶地倒抽了一口气：“我可不止十九岁，罗尼克。可能看上去不像，但我真的已经二十五岁了。花一两分钟想想看吧，你真的相信我的父母会让一个六岁的孩子在天黑后单独回家？”

“不，我不这么认为。可这对我而言没有意义。“罗尼克回答。“我敢打赌，这肯定意味着，还有一个与女巫有关的谜团需要我们日后解决。但我们现在做不了什么。因此别去管它了，请继续讲你的故事吧。”

“当然了，罗尼克。也许你还记得，我对你说过，我的朋友偷改了学校的档案，要把我们都重新分类为荣誉学生。好吧，这事显然没有按原计划进行。事实证明哈克尼对我耍了点花招，我并没有成为荣誉学生，他篡改了我的档案，然后要安排我去上一个缝纫班，一个烹饪班，还有许多其他女孩专属的课程。这些课程大多数我还可以忍受，但体操班例外，我不是一个运动能力很强的男孩。在那节课上，大多数女孩看见我都摇头，她们可能都想知道为什么有个笨拙的男孩要跑到她们的班级上来。

“我向学校管理层投诉了自己被分到女生班级的问题，他们非常尴尬，并为我的档案中无法解释的混乱郑重地道了歉。我当然不会出卖我最好的朋友，否则也同样会给我自己带来麻烦。但这无伤大雅，他们确实承诺过，第二天早上一切错误都会被修正过来。

“但在我回家的路上，两个人从身后抓住我，我甚至都没看见他们的脸。他们将我的手脚绑在一起，把一个带着臭味的粗麻布袋套在我的头上，又把我推进一个装满稻草的马车里，带着我到了一个地方，我猜那已经是郊外了。在那里，他们遇到了一个女人。

“我听到她问他们：‘这就是王子殿下吗？’

“有人回答说：‘是的，就是他。’

“在短暂的交接之后，一群人解开我的双脚，把我放在马背上。但他们没有把布袋从我的头上拿下来。我猜他们是这样想的：只要我看不到，就不会试图逃跑。”

“那个女人就是女巫吗？”罗尼克再次插了一句话。

“是的，虽然当时我不知道她是个女巫。

“我们骑行了好些天。虽然他们用一根稻草穿过麻袋上的小洞喂我喝水，但却没把心思费在让我吃饭上。当我们终于到达了女巫的城堡时，我几乎要饿死了。那天晚上，当他们终于让我吃东西的时候，我发誓我简直能把一匹马吃下去。

“当我实在吃不下了的时候，那个女人把我带到一个房间，告诉我：这将是我在‘访问’期间的住所。房间里只有一张简单的木床，还有几件简陋的家具，用来当睡觉的宿舍是足够了，其他免谈。我早就被充分教育过身为王子的意义，我知道这些人会向我的父母提出要求，索要赎金。一旦付清款项，我就会被安然无恙地送回家。我猜自己在这个房间里最多也就住上个两天，充其量三天。

“我相信这几天我是可以坚持下去的。”

“但那是十几年前的事了，后来发生了什么？”

“我不能肯定发生了什么，但我当时估计错了。因为一个星期过去了，我仍然是他们的客人。不久之后，我才知道那个女巫的名字叫色勒莎。她告诉我：我呆在这里的日子已经比她当初被告知要照顾我的时间长了。然后她对我说：原来的计划现在有点小改动。她又补充说：她真的不知道怎样抚养一个男孩才合适，而且我的居住环境也不太舒服。我记得我在听到这些话以后露出了微笑，因为我猜我很快就要回家了。

“但事情往往不随人愿，你知道这点吧，罗尼克？”

罗尼克只是点了点头。

“就那天晚上，在我准备睡觉的时候，色勒莎来到我的房间。她以前从来没有在入睡前进过我的房间，但那天晚上她却帮我盖好了被子。在盖被子时，她嘴里嘟囔着几个奇怪的音节，没有一个我能听懂。但突然地，我感到非常困倦，想要合上眼睛。我几乎立即陷入熟睡当中。当我醒过来时，已经是早上了。

“很多事情在夜间改变了。

“我的房间已经完全变了样。我的床铺不再只是简陋的一块床板了，它现在外观华丽，还挂着一个丝绸做的床罩。房间也装修一新，里面还多了一个相当奢华的梳妆台，还有几件同样精美的全新卧室家具。

“梳妆台和窗台上都放着洋娃娃和毛绒动物玩偶。让我感到奇怪的是，在我此前住在这里的时候，这件房间原先是没有窗户的。

“房间的角落里安放着一面古典风格的全身镜。

“我终于相信这不是在做梦。我下了床，环顾四周。奇怪的是，我感到有些异样。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不知何故我觉得自己变小了。虽然变化的幅度不大，但我觉得比睡觉前要矮一些。我一开始并没有想到要去摸一摸有哪里变得不一样，直到我决定走到镜子前看看自己的形象。

“你无法想象，当看到镜子里的我穿着粉红色的法兰绒连体睡衣时，我是多么惊讶。我还发现：我原先那黑色的短发变成了长长的金发，顺着肩膀披落下来，一直延伸到后背中间；我的眼睛也变了颜色，现在成了闪亮的蓝色。我难以置信地盯着镜子瞧了许久。但最让人难以置信的是，在镜子里的我是一个女孩。在夜里，女巫的咒语把我从十一岁的男孩变成了同龄的女孩。”

“你一定震惊极了。”

“你肯定会这么想的，是吧？但是在十一岁时，男孩和女孩并没有太大的区别。我当时还以为自己会因为突然变成女孩，身上多出了虱子而暴病死亡呢（译者注：在美国，六七岁的小男孩们会说女孩身上有虱子，走太近就会沾染）。但后来我就适应了。真正发生的唯一的怪事是，我开始玩起房间里的那些洋娃娃和毛绒玩偶来。我想女巫肯定动了些手脚，让我想去摆弄它们。可我从来没有抱怨过，因为我发现玩起它们来乐趣无穷。

“在那之后，我过了一段相当舒适的日子。可当我十五到十六岁时，发生了一些可怕的事情，我完全没有想到过。

“色勒莎叫它青春期。”

“这又是另一个神秘之处了，迪娜。”骑士说。“你进入青春期的时间应该要早得多。我不清楚女巫是否有能力减缓你的自然衰老，可为什么她要这样做？”

“我也不知道，但是色勒莎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少女回答，“我只是认为，对一个女孩而言这都是正常的。”

“但是，整个托曼蒂亚王国已经实行开放的性教育几十年了，国民们都引以为豪。考虑到你的情况，我想，你应该了解在不同的年龄时身上会产生怎样的变化。”

“哈！真有趣，罗尼克。”迪娜笑了，“你能告诉我一个女孩在青春期会发生些什么？”

“当然，这些我在学校里都学过。“罗尼克答道，“这真的很简单。虽然我觉得有点难以理解，为什么会花几个小时去解释我们男生身体的成长，但解释女孩身体的变化却只用了不到三分钟。”

“学校里怎么对你说的？”

“告诉我们的是，每个女孩到了适当的年龄时，附近的森林里都会出现一个仙女，从守护着的树上锯下来一些魔法木屑，洒在女孩的身上。当女孩继续长大，锯木屑就会让女孩像仙女一样发生变化，最后变成一个成熟的女人。”

“你相信吗？”迪娜不高兴地问。

“当然。”她的同伴回答说，“学校里总不能教一些完全不靠谱的东西吧。”

“但问题就在这里，这完全不是真的。”迪娜说话时，目光盯着天空。“都是胡编的。托曼蒂亚的教育官员们可能会自鸣得意地对全世界大力宣扬他们信奉自由的性教育政策，但我很惊讶，他们怎么能够如此厚脸皮。事实上他们与吹嘘的自由完全不沾边。

“我得承认，此前我在学校里已经完全准备好了迎接青春期的到来，但当时我还是个男孩。我所接受的教育，还有我所准备的一切，都是按照少年的青春期这个前提的。

“关于女孩子的青春期是什么样的，我在学校里一样被灌输了那些胡言乱语。我真不敢相信，我竟然曾经还以为它是真的。在经过了青春期之后，罗尼克，我可以坦诚地告诉你，在一个女孩成长为女人的过程中，根本就没有TMD什么仙女。

“我的老师，还有你的老师也一样，都按照几个世纪前制订的破烂政策行事。那些制订政策的人完全不认为一个人有权知道异性身上何时会发生什么。”

罗尼克很震惊：“真是蠢货政策。”

“没错，所有的官僚都要为此负责。”迪娜回答，“所以我就这样迎来了青春期。我期待着更发达的肌肉，更低沉的声音，还以为胸部和面部会开始长出毛发。可我得到的是什么？女高音一样的嗓音，从来没有想到的地方变柔软了，还有了曲线，我还多出了丰满的胸部，还要面对波动无常的激素。最糟糕的是——一段不堪回首的时期。我对你讲，我第一次下体流血的时候吓得要死，我觉得我就要死了。幸运的是，色勒莎帮我活了下来，让我理解了发生在身上的一切。她告诉我，我的身体正在经历的变化是完全正常的……对一个女孩而言。”

眼泪开始从她的脸颊流下，迪娜安静下来，悲伤不已。她的故事中断了许久。

罗尼克看到她滴落的眼泪，觉得最好的办法是让她独自安静一阵。

他们之间又恢复了沉默，各自骑着马，继续向前走着。

-  =  -

“对不起。” 迪娜驾马赶上了罗尼克，说。

“为什么要道歉？” 他问。

“因为我过去几天都没说话。”她回应。“这不是你的错，只是……”

“谁都没错，我相信我能理解你的，迪娜。”骑士说。“简单概括一下，我看到你开始流泪，然后控制不住自己。想想我们之前的谈话，我觉得你可能需要一些时间来复原。通过你此前的表达，我发现女巫对你很好，至少是以她自己的方式善待了你。毕竟，我相信世界上并没有纯粹的邪恶。”

迪娜也笑了：“色勒莎几乎像母亲一样照顾我。每当我需要她的时候，她永远会在我的身边。在我经历青春期时，我真的很需要她，因为我的生活当时真的感觉一团糟。

“你知道吗？……你当然不知道，你没办法知道……色勒莎实际上让我上了学。当然，这不是一所真正的学校，而是她用魔法创造的幻影。我相信你已经猜到了，这是一所女子学校，里面没有任何男孩，但总有很多的女孩。”迪娜叹了口气，“你知道，现在我有一点时间来仔细思索了。在那所学校里，所有的人都经历了或即将经历我面对的那些事情，总是有人可以与你分享任何问题，其中有些人总是帮助我，然后我会再去帮助别人。也不知道为什么，被人帮助，再帮助别人，让事情变得顺利了。”

“我在与朋友们搭伙时早就知道了这种效应。”罗尼克回答说，“这能建立起一种长期的互信。”

“是这样的，在那所学校时我有一个最好的朋友，她的名字叫捷琳娜。她教给我很多关于化妆、衣着和我作为女孩应该知道的其他知识。”迪娜露出了一个困惑的眼神，“你知道的，一个男人这样说让人感觉很奇怪，即使他看上去是一个少女也一样。甚至连我现在听这些话也很奇怪，但当时我却觉得很正常。”

“也许色勒莎再次干预了你，让你更加顺从命运。”罗尼克回答，“许多奇怪之处都可以归咎于巫婆的行为，像这样下去，或许终有一天，你会忘记身为迪兰王子的一切。”

“也许吧，一切都是有可能的。”迪娜答道，“这或许解释了我在过去几天开始思考的几件事情。捷琳娜经历过的事情，我都会经历。但她总是比我早上两三个星期。捷琳娜上个星期告诉我，她和一个男人睡在一起。相信我，我从来没有考虑过要和一个男人一起睡觉。我也不明白为什么，但我知道不应该这么做。但后来我的想法开始改变了。过去也好，现在也罢，我是不是准备好要面对无法控制的情况了？我也开始怀疑，为何当捷琳娜的女性体征比我发育的快时，我总是感到嫉妒？这到底是不是真的，是不是色勒莎引起的？我记得，每次我抱怨捷琳娜的胸部比我的大一点的时候，色勒莎只会朝我微笑，什么话也不说。但用不了几天，我的乳房就会发育到与捷琳娜一样大。”

“听起来像是由魔法导致的增长。案例挺罕见，但也绝非首例。就你而言，我认为结果还是很讨人喜欢的。”

迪娜的脸颊又一次变得像萝卜那样红。

-  =  -

与此同时，托曼蒂亚王国内。

“”好吧，瑞娜公主，我的水晶球告诉我，正如我们计划的那样，派去拯救你妹妹的小队已经成功了。现在你妹妹她正在回家的路上，我的公主。”

“好极了，拉纳克。”她回应道，“但请告诉我，巫师，我妹妹漂亮吗？”

“很漂亮。虽然在我看来，她的乳房太大了。”巫师回答，“色勒莎总是认为，硕大的胸部能让女人在大多数男人前变得更有吸引力。公主殿下，毫无疑问地，许多男人看见你妹妹会色心大起。色勒莎像往常一样，把你妹妹的肉体塑造的近乎完美。但不幸的是，在心理诱导方面，她的成绩就很可怜了。”

“你在说什么，巫师？”公主好奇地问，“什么心理诱导？

拉纳克笑了。像王国的其他人一样，瑞娜公主只记得她有一个妹妹。但是他常常有一种难以抗拒的冲动，想要对别人说明真相：实际上是他和色勒莎把迪兰王子变成了这样。现在这种冲动又来了。他可以在日后再删改瑞娜公主的记忆。但现在，有一些事情需要让她记住。他伸出一只手，慢慢地掠过瑞娜的头顶：“看来你的妹妹仍然相信她实际上是你的哥哥。”

“这怎么可能呢，拉纳克？”她问。她现在想起来了，这好像是真的，她确实还有一个哥哥。“色勒莎既然把我的哥哥迪兰带走了，就应该让他认为他一直是我的妹妹迪娜。”

“我知道，肉体上他已经完全成为了女性。”巫师回答，“哪怕是让时间每经历两年，而她的肉体只成长一年的咒语也完美地起效了。但是，唉，色勒莎在及时完成精神调整方面总是有问题，她坚持使用那些总有毛病的旧方法。那些咒语也历经试验，如果时间足够，也能产生满意的结果。不幸的是，色勒莎从来没理解：还有一些全新的方法，耗时更少，效果却相当，甚至更好。”

“就像你对那完全蒙在鼓里的小骗子哈克尼几年前做的那样。”瑞娜咧嘴笑了，笑得很邪恶，“我真喜欢这一幕。”

“我相信你会喜欢的，我的公主。哪怕现在，我都还记得他意识到自己被利用了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拉纳克回答，“为了我们的计划成功，我们需要一些手段去改写迪兰王子的学院档案，但不能使用任何魔法。因为那所学院的所有档案几个世纪以来，都完全能够抵抗魔法的篡改。我当时觉得一切都完了。

“当我知道哈克尼和他简单到惊人的计划时，我几乎不相信我们会如此走运。他完全不使用魔法，只是使用一种全新的技术手段，就能修改他和德兰的档案。

“我答应哈克尼，只要他能把迪兰的档案改成迪娜，就可以满足他的所有愿望。这个傻瓜很快就同意了。他怎么会知道，我也让他以类似的方式在不知不觉中修改了他自己的档案。可是，我还是给了他在交易中他想要的一切。”拉纳克笑了，“只是并不符合那个男孩原先预期的形式。”

“当他告诉我，他已经篡改了德兰的档案时，我非常清楚地记得问他是否想要一杯饮料来庆祝一下。哈克尼深信不疑地喝了我给他的药水。然后，我坐下来看着他的肉体开始转变，这时他都还没意识到有什么不正常的。

“然后我问他是否喜欢新的躯体，他非常困惑。在我的建议下，他站起身来，走到我的魔法镜前。当他看到在镜中的身影时，对他变了样子的外表感到非常震惊。他甚至还对我提要求，要我把他恢复原状。但他的要求和震惊感很快就消失了。我的手轻松地一挥，就完全重写了她的记忆。

“她就这样成了不知满足的哈克娜。为了让她更好地为我们的目标服务，我把她变成了十七岁，而不是原来的十二岁。然后我延缓了她的衰老过程，每过去一年对她而言只相当于度过了一天。现在她和你哥哥安达尔王子的相处，很容易地证明了年轻漂亮的女孩很有用，有大用。

“色勒莎从来不喜欢使用粗暴的心理转变法术。如果她会用的话，也许她现在还能活下去。她那使用幻象的法术总归是有用的，但是，正如我已经说过的那样，采用这样的老方法，有时需要几个世纪才能获得令人满意的最终结果。使用粗暴的手段要快多了。

“通过这种手段，原先性格阴沉，总会惹麻烦的哈克尼变成了性感的哈克娜。现在她是一个诱人的小荡妇，有着几乎贪得无厌的性欲。我敢肯定你知道，我想和这个火辣的婊子睡上几次。但如果我这么做的话，你的哥哥安达尔可能会杀了我。”

“别提什么‘可能’，拉纳克，他绝对会杀了你。”雷纳肯定地说。“而且他一定会让你死得非常缓慢，痛苦万分。只要一提到哈克娜，安达尔就只是一个睾酮上脑的，疯狂嫉妒的小孩。我常常在想，如果他发现他那性感的小玩物原先只是个想成为王室一员的男孩子时，会有什么感言。”

“我想，要是你哥哥迪兰王子发现他此前最好的朋友现在非常令人羡慕，当上了王子妃，还会为他的兄弟安达尔生下一个王室杂种，他的感想恐怕也差不了多少。”

在听到她哥哥的真实姓名后，瑞娜瞬间畏缩了。“我不认为我们应该把她叫做迪兰。她的名字叫迪娜，我们需要记住这一点，只能记得这个名字，不要再犯任何其他错误。现在，你想出办法来弥补色勒莎那粗糙的活计了没有？”

“这不会有问题。我会派一个人到路上去找到他们，或者我自己去，迪娜是认不出我的。只要对你的妹妹和那个叫罗尼克的傻瓜做一点很小幅度的精神调整，她就会真正地，永远地变成迪娜公主，永远不会有人再怀疑她的身份，甚至她自己都不会。

“然后，她到达首都时，很容易地就会扮演起迪娜公主的角色。王国里的每个人都在期待她的回归。你们会再次组成一个快乐的大家庭。”

“然后几个星期后，我们会安排迪娜和萨那瑞亚王国那个叫科伦达尔的混蛋结为夫妇。虽然有点晚了，但这场婚姻应该会让我们和萨那瑞亚结成坚不可摧的联盟。迪娜一结婚，就再不会给我们带来任何麻烦，不管她想不想要，甚至想没想过这样。”

他们轻蔑的笑声嘈杂喧骚，在大厅里久久回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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